三个行骗高手的奇妙故事，联手布局，却又互相行骗
安吉莉卡·休斯顿总是有种神秘感，你说不上这种神秘感由何而来，也许这和她很吝惜自己的演技有关。在《普里兹家族的荣誉》里，她用她的布鲁克林口音让角色敞开了心扉。在《伪情半生》里，她略带痛苦的神情让她所有的行为都合情合理，而她又让这些痛苦变得很滑稽。嘉宝在休斯顿这个年纪早就退休了，休斯顿的年纪可不轻了，可她什么时候年轻过？休斯顿有一种雌雄同体的气质，对于这种中性气质，她既不卖弄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不显老而且很中性仅仅是休斯顿的部分特征。她那让人难以抵抗的女性的强势，可能会吓到嫩小伙儿。01骗子的感情生活让她在《致命赌局》里饰演丽丽-狄龙，从直觉上看简直是一个好到有点儿狡猾的选择。因为这个故事的核心并非丽丽本身，而是丽丽对于儿子罗伊的舍弃。当然，儿子也回敬了她。在他小时候，丽丽冷酷又贪婪，没有表现出一丝仁慈。现在他二十五岁了，从十七岁起就自立了，这时候她却冒出来了。丽丽是个很难对付的女人并且很会勾引人。作为母亲，她很专横，儿子很怕她，怕她给自己下套。《致命赌局》这部电影是根据一本简洁有力的低俗小说改编的，作者是吉姆·汤普。这本书写得很苦涩，有点儿招人烦，怀有一种厌世的正义感。小说发表于1963年，讲述了三个行骗高手“丽丽、罗伊还有罗伊的那位床伴——热情活泼的莫伊拉的故事”。这几个人从来不闲着，他们也不让别人停下来歇歇。三个骗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骗术和行骗计划。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想过要妥协 (当然也得不到任何救赎) 。这部片子保留了汤普森的刻薄与无情，将五十年代或六十年代初的人物空投在了九十年代的洛杉矶，这无疑制造了一种冲突。我们对此感到不满，同时也感到耳目一新。由于爱摆弄洛杉矶的黑色电影，导演斯蒂芬·弗雷斯和编剧唐纳德·威斯雷克搞了些扭曲而反常的东西。埃尔默·伯恩斯坦的作曲尝试了库尔特·尔 那种尖酸辛辣的风格，但并不十分奏效。倒是威斯雷克保留了汤普森原著里的一些俚语和简洁有力的对话，还添加进他自己的一些创作，让对白有了一股狂妄的味道。02三个骗子轮流扮猪吃老虎电影一开始是一系列滑稽却见不得人的勾当。然后利用汤普森的阶级仇恨和冷酷的绝望通过剧中人之间的争斗让我们挨了一拳。我们就像在观看一场卡巴莱歌舞。这部犯罪亚文化作品并没有安插一个警探在道德上进行探险。这个空缺由按照自己设定的原则独自生活的罗伊进行了填补，他干着一份推销员的工作来做幌子。他是个谨慎的从业者，只骗“小钱儿”，喜欢冷眼旁观——让收银员找零，看着给了人家张二十元的钞票，在接钱的一瞬间快速换成十块的票子。或者在玩儿掷骰子游戏的时候做做手脚——他不用担心因为这点儿小事让自己蹲监狱。罗伊压抑着自己，不显露出任何明显的个性特征，他也不想吸引别人注意他，他不会让自己和别人交朋友，结果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他让自己变得很无趣，他把钱都收起来藏好。这是多么可怕而悲催的人生——像只老鼠一样生活，然而他是这么一个聪明而又帅气的小伙儿，本可以上大学，像我们这些正常人一样地生活。对于那位年轻的妈妈 (她在十四岁的年纪就生下了他)他总没好脸色也不领情，这造成了他可悲的孤立。他通过自己的死亡最终报复了她。这三个人物分别来到他们即将行骗的地方(银幕纵向地被分成三个独立的画面)，弗雷斯用这样的出场方式向我们介绍了人物。他们每个人都换上了他们要展示给外界的面孔。我们和这三个“面具”正式见面了。丽丽做梦都想让儿子洗心革面并且从他那儿得到爱的抚慰，但她自己却在为巴尔的摩的黑社会效力: 她游走在各个城市，在跑马场下注赌马。安妮特·贝宁饰演的莫伊拉是个可以满足美好性幻想的女人，她看上去开朗乐观，是个真正的甜心宝贝儿，你得花上点儿时间才会对她那可爱的小猫似的任性产生不安。这个总笑呵呵的莫伊拉可是经过大世面摔打出来的——她的骗局能让你赚上大把的钱，也能把你送进牢里，她想让罗伊成为合伙人。罗伊喜欢和莫伊拉上床，他已经被自己的妈妈搞得焦头烂额了，他可不想再被另一个女人耍弄。他讨厌被人利用，也不想有什么出息。库萨克的表演说明，罗伊很自信，他认为自己挺有出息了，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罗伊把这两个女人都拒之门外，和这两位金发美人相比，他真是清白到了无辜的——她们俩，一个是妈妈，她杀了人。另一个勾引他只为玩弄——她们还年龄相仿。(库萨克最令人难忘的台词就是“妈妈”，他说得太精彩了。)两个女人争夺罗伊的本质是为了钱——他把钱藏在了一个挂在他公寓墙上、镶着画的镜框里，那幅画上画了个小丑。从电影的结构看，那个小丑就是罗伊。03轻佻过后的狠烈反转没法让吉姆·汤普森的小说变得更充实丰满了，因为已经没有塑造人物的余地了。这类玩意儿在社会意识上都相当淡薄。他们仨都是困兽，你了解他们都被捆住了手脚，他们也都特别努力地想让自己松绑，你也看到了他们如何彼此利用来为自己松绑。弗雷斯和威斯雷克聪明得很，他们没想制造什么大动静，只是让电影很时髦并且提高了性吸引的刺激。贝宁的双面娇娃气质让人眼花缭乱——这正是黑色电影赖以兴旺的因素。罗伊拒绝了莫伊拉的提议，结果莫伊拉迁怒于丽丽，因此她就变成了一个残忍而危险的人物。贝宁把这个转变演得真实可信，她是个极棒的演员，演什么像什么。黑色电影被这两个彼此争锋的蛇蝎美人变得丰富了。由于休斯顿的气场，她演的丽丽令人拍案叫绝。这位演员饰演的角色通常都是些非常克制的人物。丽丽很专横，显示了一个在黑社会老大身边效力多年的女人应有的威严。她的整个生活都围绕着操纵和控制。她做了贼却想跟自己为之效力的更大的贼过招，当她觉得自己没把握取胜的时候，我们从她脸上看到了她努力克制的恐惧。她的老板帕特·亨格尔发觉她在跟自己要花招的时候就出来教训她，这时候她确实像一只困兽。亨格尔叼着一支大雪茄，让人看了后背发凉，威严得像牵着链子的主人。这段表演可能是他最精彩的表现，而休斯顿的表演也是旗鼓相当。这场戏里也有一种刺耳的声音，那是将《歌厅》从柏林搬到了洛杉矶。结语演员都是骗子，我们的娱乐就是眼瞅着他们得手以后拿了东西走人。在这部影片的结尾处，在罗伊住的酒店公寓里，当丽丽坐着电梯下楼时，你可能会想起在《马耳他之鹰》结尾时里玛丽·阿斯特也是在电梯里:就在刚才，丽丽对自己的儿子使了个花招，那几乎是她的终极骗局。你可能还记得约翰·休斯顿在《唐人街》里说的那句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恰好能够做任何事。”马丁·斯科塞斯的《好家伙》里的主要人物都认可人要残忍这种观点，可这并没有吓到我们，我们看完电影之后也不感到困扰——也许电影本身也没想那么做。但是，《致命赌局》的结尾却很有分量，丽丽的恶简直太无情了，令我们感到震惊——我认为那是由于安吉莉卡·休斯顿有意让人们把她看作一个怪物，她自身就含有这种可能性。丽丽表现出为了活命而无所不用其极，这说明她是一个了不起的角色。在约翰·休斯顿导演的《浴血金沙》结束的时候，财富随风飘散了。而在这部影片的结尾，钱都被人收拾起来拿走了。安吉莉卡·休斯顿饰演的丽丽咬掉了黑色电影一块肉: 这一幕实在太震撼了，令人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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